文化之間是有差別的,不能因為它涉及到的是形而上,涉及到民族積淀的問題,我們就不能碰。文化不是抽象的,它是建立在一定物質基礎之上的。美術的問題也是如此。沒有經歷過的我不說,我認為像“八五思潮”中的藝術家的社會背景,他們的身份與最后選擇的藝術形式都有關系。所以我們談起文化,談起中西的關系問題,就不能關起門來談純粹的精神。 尹吉男(中央美術學院美術史系副教授): 現在的藝術家和學者們的學術規范和學術理論幾乎來自西方的模式,我們現在開會的方式也是西方式的,像這樣的開會方式在中國的學術傳統中是少見的。中國和西方的學術傳統存在著不同,比如:關于中國徐旭生對遠古神話傳說的敘說,有的西方人是根本不承認。中國和西方的學理傳統之間存在矛盾。實際上,關于中國遠古神話傳說,在中國許多古籍文獻中都有記載。中國學術通過歷史熟悉了解的方法而得出結果。西方的學術傳統和它們的法律學術傳統是一致的。他們講究證據、推論、邏輯、事實。在美術評論方面也是這樣,傳統的畫論、詩論是通過熟悉了解而得出結果,F在我們的學術傳統的情況在改變,當代中國藝術評論也出現了西方學術傳統中的方法。在中國和西方碰撞的這20年當中,到底西方哪些東西是當代中國所需要學習的?到底西方哪些東西是對當代中國有影響?這是需要我們去研究的。我們曾經作過一個當代中國美術評論史這樣的研討課題。大家討論20年當中中國美術評論到底是怎么樣運作的?是通過陌生的方式運作的?還是通過熟悉的方式運作的?我們想作基本的定性。現在討論的有關吳冠中的話題,其實他是用西方的眼光,但是他的表述方式不是西方的,不是從西方法理關系論證出來的。他是以個人的熟悉關系這樣的方式表述。類似問題可以給我們以啟示。 李一(《美術觀察》)副主編): 在當前文化多元化的格局下,我們的美術評論是不是應該建立一個標準?另外,還想討論一下美術史學的問題。我較同意中國和西方碰撞的這20年當中中國美術評論基本來自西方的模式的說法。當代中國美術評論的原創性不是太大,建樹很少,無法與西方的美術評論和中國古代的美術評論相比。中國古代美術評論是經過長期的閱讀得出的結果。如果我們需要在21世紀建立一個新系統,我認為我們有許多方面需要從中國古代美術評論中借鑒。 趙力忠(中國畫研究院副編審): 談到中西文化的沖突,我認為事實上文化是多方面的,在東和西之間,還有其它的文化,這種文化一般不被人重視。比如伊斯蘭原教旨主義也是一種文化。文化的沖突從大的方面到小的方面,無時不有,無處不在。首先要清楚精神文化的出發點,它的根在哪里?我認為精神文化的出發點在于人,以人為本。從古至今,東和西的文化都體現在這一方面。東和西的文化是殊途同歸,合而不同。原來我對文化消失、強勢文化和弱勢文化的入侵等這樣的詞語感到擔心,現在卻不是。科學與文化之間是有差別的,科學的東西是可以被取代的。文化的東西更多是積累,它們有深厚的與淺薄的差別。深層的文化是通過不斷地積累,不斷地修正,不斷地豐富而形成和發展的。流行文化基本是單薄的,表層的,新鮮的,傳統文化基本是深厚,豐富的。文化沒有取代的關系。 梁江(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學博士): 我們談起“中”和“西”的文化沖突時,有可能自己也是模棱兩可;我們談到“中”和“西”的文化交流,本身在很大程度上已經給文化人自己留了點面子。事實上,我們很少有“中”和“西”的文化交流,這種交流本身就是強勢文化向弱勢文化的入侵。與我們從西方得到的東西相比,我們給予西方的可以說微不足道。談起“中”和“西”的文化沖突、融合、碰撞,這些都是我們自己說的。因此,我們要注意評價標準的問題。東方和西方在思維方法、文化理論結構之間有區別,我們中國文化的學理、學統、學術規范等與西方有區別。我們能不能將他們接軌?能不能將他們融合在一起?這樣的問題我覺得難度很大。我們怎樣將他們融合在一起?就像有的學者提出的那樣,我們現在中國畫怎么沒有標準。社會也沒有一個示范,一個規范,一切好像亂了套,價值觀念也變了,給我們留下的疑問就很多。我們文人的力量很小,改變不了這種社會風氣。具體來說在美術方面,在美術評論方面,我們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許多場合,也要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。我們陷入了一個悖論,本來想建立一個學術規范或藝術規范,但自己的力量卻很小,所以我們在討論這個問題時作用不大!爸小焙汀拔鳌钡奈幕且粋大問題,我們一下很難說出結果。 陳履生(北京市美協理論委員會秘書長): 最近我參加了北大建筑學研究中心的“北京鏈接:媒體與建筑”座談會,會上談了許多與當下相關的話題。從本世紀建筑的發展來看,50年代的十大建筑,實際上是西學本土化的實踐。隨著改革開放,大批的學建筑的學子回國,新的建筑也在不斷出現,這又給我們提供了許多值得思考的問題。特別是目前關于國家大劇院的爭論,實際上反映出我們如何對待西學的問題,反映出如何引進西學的問題;剡^頭來看中國的美術,在近百年中西融合的實踐中,我們的這種融合是被動的。在這融合的過程中,一直有對抗。美術的中西問題,是20世紀的一個老話題,20世紀美術家中的許多人曾經費了畢生的精力來解決這一問題,不能說沒有成果,也不能說已經完全解決。進入新世紀以后,我們必然首先面對這個問題,必須要應對這個問題。中西融合是大問題,至于談到筆墨問題,談到國家大劇院問題,這些都是很微觀的,但是反映了中、西兩者之間的關系問題。進入新世紀,我們在談http://lunwen.cnknow.cn/lw/index.html'>論文化的問題時還要考慮一下技術的因素,日新月異發展的高新技術,對21世紀中國美術將發生新的影響。圍繞網絡,e"> 網絡,圍繞信息產業,對我們傳統的宣紙、筆墨與技術相聯系的文化都是一種挑戰。所有這些我認為都是我們在討論中西融合時應該考慮的。 劉曦林(北京市美協理論委員會副主任,中國美術館研究部主任): 我首先肯定中西是二大體系,不光是東方人有道,不光是西方人有器。既有東道東器,也有西道西器。在本世紀內,已經將器、道分屬于東方和西方,在東方和西方文化傳播交流的過程中,東方人選擇了東道西器的立場。我們今天客觀地看待東方和西方二大體系的話,不管西方人承不承認東方,承不承認東為西用,但中國還是有了洋為中用。進入新世紀,全球經濟一體化,文化多樣化,已經成為必然大趨勢。這里存在一個問題,全球經濟一體化與本土文化共存的問題,存在強勢文化對弱勢文化的強*,存在殖民主義、后殖民主義的問題。像中國和其它東方的第三世界國家一樣,許多國家起來捍衛自己的民族文化。人們不得不承認東方文化,不得不承認第三世界的文化在世界文化中的促進作用,不得不承認他們在世界文化中存在的補充作用。西方人很難說他們放棄了西方中心主義,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東方文化存在的價值。在這樣的背景情況之下,我們要有一個民族自立的立場,我自己從狹窄的美術方面來講,也有自己的立場。要在傳統的基礎上創造,以創造為主導。什么樣的文化是現代的?它的標準是多樣的,但它的趨勢也是必然的。我認為文化傳播交流是一種選擇性的立場。世界文化的多樣性,給中國文化確定一個價值的發展,提供了很好的機遇。由于經濟方面的原因,中國文化與世界文化的傳播交流存在著不公平的現象。這需要中國經濟的強大。我們經歷了多年的反復,應當成熟起來,我們應當有一個很好的文化對策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