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戲曲是綜合的寫意藝術，中國傳統戲曲只所以被譽為世界三大戲劇體系之一，是因為它把構成戲曲的諸種藝術特征加以消融和提煉，鍛造出寫意藝術這一獨特的美學樣式，從而奠定了中國戲曲的寫意藝術觀，形成了完整的藝術體系。在戲曲表演過程中，是以寫意的藝術觀總攬表演體系。而寫意的表演又是以“程式化”、“虛擬化”、“節(jié)奏化”和舞臺上的時空自由為特征，形成了最注重含蓄，想象和臻于完美的寫意表演藝術體系。這是千百年來一代戲劇人嘔心瀝血，艱苦磨煉，經過漫長的探索、創(chuàng)造才形成的，它象中國畫一樣，把具象的生活夸張，抽象化而成為寫意的形式，從而實現了自身的美學理想，體現了它獨特的美學價值。
任何創(chuàng)造，都擺脫不了歷史背景的局限和社會現實的束縛，藝術創(chuàng)造也不例外。中國戲曲表演藝術體系，是在中華民族特殊的歷史條件下形成的，所以說，它孕育、成熟和發(fā)展于封建社會，是在封建社會政治、經濟與意識形態(tài)發(fā)展的土壤所形成的表演藝術體系。作為人民生活和美學思想的產物，歷史的瑰寶，祖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，它是不朽的。
然而，歷史在前進，社會在發(fā)展，人類從物質到精神逐步走向高度文明，過去創(chuàng)造的東西，固然很完美，但只是昔日的輝煌，歷史的美，必竟是有歷史局限性的，因為賴以創(chuàng)造戲曲表演藝術的依據是古代人的生活方式，飲食起居，服飾、交通工具、戰(zhàn)爭方式等，而這一切都是受當時的社會現實制約的，所以，寫意的戲曲表演藝術很難表現現代人的生活。
面對飛速發(fā)展變化的社會現狀，作為審美對象的戲曲藝術，只有在不斷發(fā)展創(chuàng)造中才能獲得永久的生命，這是戲曲本身的發(fā)展歷史所證明了的。所以變革勢在必行，這也是廣大戲劇界的共識。曾經有試圖以話劇表演體系來改造戲曲表演體系的嘗試，也有從舞臺美術、音樂唱腔旋律個性化的豐富發(fā)展，板式的活用，根據人物性格和新時代的藝術要求重新處理舞臺節(jié)奏等，這些可以說都取得了一定成就。應該支持和鼓勵各種大膽的改進和嘗試，但新時代的美感要求決不是新的簡單化。戲曲本身發(fā)展的歷史辯證法表明：正確的道路，只能是在它自己的美學個性——寫意的藝術觀和整個體系創(chuàng)作規(guī)律的制約下的漸變。改進應該使它的個性更加豐富、更加閃光，而不是簡單的肢解，更不應該把它異化。因此，早期的戲曲改革，雖然取得了一定成績，但只能說是屬于修剪枝節(jié)，或者說是一個開端。
緊跟時代的步伐，反映現代社會的文明和進步，嘔歌現代人的創(chuàng)業(yè)精神和精神風貌，召喚人們積極熱情地投身社會主義建設，是戲曲的責任，是時代負于戲曲的神圣使命。社會現實生活，從生產力，生產關系，政治，經濟，倫理道德，從物質文明到精神文明，都發(fā)生著飛躍和質變，而戲曲這種成熟于古代的藝術表演體系，卻沒有發(fā)生質的變化，所以矛盾必然是尖銳的。當反映現代生活的現代戲大量出現，戲曲寫意藝術體系自身的革命就不可避免。要保持現代戲的“戲曲化”，就意味著不能讓這個體系變質，否則就失去“戲曲化”。而根據馬克思列寧主義美學觀，關于內容與形式繼承與革新的辯證關系的觀點，要反映質變了的現代生活，固有的形式包括它的規(guī)律就不能不發(fā)生相應的變革。根據馬克思主義的原理，廣大戲曲藝術家們進行了艱苦的探尋。如在舞臺上要鮮明地表現時代感，就不得不在燈光，布景上想辦法。由于現代生活服飾，生活用具的變化，就不得不打破由古代服飾用具而提煉的寫意性夸張表演形式。現代化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，已經在很大程度上使泛美表演的舞蹈化，雕塑化，行當化，程式化和虛擬化失去它們的生活依據和現實基礎。于是在生活內容和生活方式的決定下，就可能迫使戲曲舞臺藝術不得不逐步向著寫實化*攏。
在探索過程中，寫意性逐漸消失，舞臺動作不斷走向生活化，虛擬的典型環(huán)境，寫意的上下場結構被固定的場、幕結構和日趨寫實的布景所代替。還有如唱腔、板式、樂隊、伴奏等等的突破和變化。表現現代生活的戲曲，正不斷取消著舞臺藝術的虛擬化，寫意性，分化著舞臺上一切以演員表演為中心的時空自由，而使演員必須服從場景的制約，服從于寫實的審美觀制約。這些變革表明，現代化的舞臺表演藝術?穴也包括新編歷史劇?雪，正從古典戲曲表演藝術體系日漸脫離出來，并開始醞釀著它的新個性。
這個脫離的過程是最大限度地發(fā)揮唱腔的美和剖象的表現力，創(chuàng)造性地運用部分原有表演程式，給它表現新的人物的新生命。創(chuàng)造性地改造和發(fā)展一些表演程式，使它與時代合拍而生活化，把現代生活動作提煉、夸張、美化為表現具體形象最準確、最美、最深刻的舞臺動作，并加以韻律化、節(jié)奏化、音樂化。這就是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戲曲表演體系的新個性。由生活的質變而引起的戲曲表演體系的變革，使戲曲現代戲已成為一種新型的民族戲曲藝術。來自戲曲母體的寫意化、虛擬化、程式化表演，已走向寫實化、生活化，而來自現實生活的形象，因為它的語言音樂化，表演的節(jié)奏化，韻律化以及在打擊樂制約下，整個舞臺藝術所形成的統一風格的整體美，而使得寫意與寫實終于突破了話劇加唱式的生硬拼湊，成為在各個方面相互滲透、相互適應、相互結合，統一在以現代生活為主導的藝術假定性和戲曲藝術風格之中。比之傳統戲曲，它的藝術個性是偏重于寫實的，比之話劇，它的藝術個性又是鮮明的戲曲化的。在表演生活的同時又自由地發(fā)揮著劇場性和積極浪漫主義抒情美，是偏重于寫意的。
這是一條漫長的創(chuàng)造性的探索道路，是廣大戲曲工作者付出了巨大的心血，經過不懈地努力，使戲曲藝術獲得了新的生命。它以后也許不止一種風格，而是多種風格，多種形態(tài)。一種藝術樣式的臻于完美，還需要戲曲藝術家的繼續(xù)努力，更需要社會的支持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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